说多至千杯万盏也对,说仅有三杯两盏也对。人一生所饮之酒,全是在不一样的场所、不一样的情景、不一样的心情下。千杯万盏是实指,三杯两盏是虚指。相比于一杯一盏细细地数来,我更想要将他们容纳进三杯两盏当中。
在这里三杯两盏当中,只有一杯更为醇正、最能令人意犹未尽,也最是让人争吵不休。那就是在人生路途的结尾时,以衰朽之身拿起的那一杯酒。
衰翁饮酒并不一定有一副衰朽之态,因为饮酒的不全是那副老迈的身体,还有掩藏在哪衰朽身体內部的一颗饮酒的心。身体只不过醇酒入内心的一个转运站,酒最后是在人的心神方面充分发挥其较大影响力的。因此,决定那酒的特性、属性是心,并非身。
尽管身体早已老了,可是仍留出惜花爱月的心,依然对性命、对生活满怀更为质朴、坚定不移的喜爱。一个人无拘无束地过着悠然自得散淡的生活,早就无意之功名利场,也无意求仙获延年,只为在这里因苍天可伶才获得的人生道路末两年里,可以多饮一杯酒,便已别无所求了。
谁说衰翁所饮亦衰酒?这话也是一管之见的荒谬观点!君不见,这些垂名酒史的醉客们也会大声疾呼:“老夫聊发少年狂”“酒酣胸胆尚开张”。看到,那皓首苍髯的醉翁也会酒兴满满的:“平山阑槛倚晴空。山色有无中。手种堂前垂柳,别来几度春风。文章太守,挥毫万字,一饮千钟。行乐直须年少,尊前看取衰翁。”
清风多次来,挥笔写万字,拍案饮千杯。尽管不会再似青春年少一饮千杯万盏,但却满怀一颗千杯万盏亦酒不醉的饮酒的心。衰翁中酒,非是酒衰,也非心力衰竭,仅仅身衰体老,我不相信爱情。衰翁中酒,也可以满腔热血,也可以气壮山河。